末节最后时刻，江苏队在领先2分情况下，篮球突然开始烫手——或是被抢，或是运丢，像是千方百计地要交给对手上海队。

最终，江苏队“成功”了，他们成功地输掉了比赛，并成功地因为假球登上了热搜第一。

比赛结束后的凌晨，CBA官方表态要彻查。

4月17日，本周一，中国篮协公布了调查结果：

“两队系消极比赛，取消本赛季资格，李春江被禁赛5年，李楠被禁赛3年……”

粗略算了一下，从事件发生到公布结果，一共用了不到60个小时。

在姚明的带领下，中国篮协用两天的特种兵式加班，化解了一场CBA历史上最大的风波。而这种超高的效率，更是引发了中国篮球的隔壁——中国足球媒体圈的广泛赞誉。

用李安的话来说就是：

“虽不懂，但震撼。”

毕竟，在信奉稳字当头的足球宇宙，这种处理问题的速度已经算是超越光速了。

猛然想起，2017赛季中超的天津德比。

当时还叫泰达的津门虎，身陷保级泥潭。虽然泰达和保级的纠葛，基本属于地球和太阳的关系——每年转一次，但那一年的津门一霸，确实有点惨。在联赛还剩五轮的情况下，泰达1-5不敌亚泰，积分被保级对手延边队反超。

在如此危急时刻，泰达在下轮比赛中碰到了同城死敌天津权健。

那年中超，无论从哪个维度来讲，权健的实力都是高于泰达的——权健头顶亚冠光环，坐拥维特塞尔、帕托等大将……况且两队关系微妙，当年束昱辉求泰达而不得，愤而出走自己买了支球队。赛季首回合，权健3-0砍瓜切菜了泰达。

结果，这第二回合的关键之战，比分为4-1，泰达取胜。

围绕这场比赛的口水战，成了那段时间中国足坛的焦点。赛前，有人爆料称天津市体育局某位领导表态称，泰达必须保级。比赛中，权健斥8000万巨资买来的后卫杨善平，奉献两个诡异的失误被对手抓住机会，劲射入网。

而转播镜头捕捉到，杨善平在一次丢球后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……

比赛结束两天以后，中国足协在官网上宣布，将对这场比赛出现的问题展开调查。当时很多人以为，杨善平的这一笑，或许会跟阿廖沙的疯妈那句经典台词一样：

“他一笑，天就亮了。”

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，两个小时过去了，三个小时过去了……

一个月零三天后，足协才在官网上公布了调查结果：

“未发现比赛受到操控的有力证据。”

然后足协还大义凛然地补充了一句：

“如有确凿证据发现相关单位或人员违背公平竞赛原则、涉嫌操控比赛，我会将对其严肃处理。”

只是，这个调查结果没有平息事态，反倒给本就不停息的口水战增添了燃料。

因为，在这番看似正义的结果出来之前七天，泰达已经用一波奇迹般的三连胜提前完成了保级任务。

争议更大了。

单从对疑似“假球”的调查速度来看，中国篮协六十个小时，中国足协一个月零三天。

两者之间，相差了近800个小时。

但从调查结果的权威性，以及对舆论风波的安抚程度来看，差距就不只这800个小时了……

对于上海和江苏的季后赛，篮协将其认定为消极比赛，简而言之就是默契球而非假球。

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，在体育领域内，默契球都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现象，它与假球的区别在于不涉及金钱等利益的交换，是球队出于对比赛赛程、目标等因素的考量而进行的一种“社交”活动。

例如，2018年世界杯小组赛，日本对阵波兰。日本队可不战而出线，波兰队则需要一场胜利，于是在漫天的嘘声中，两队奉献了一场丑陋的比赛，但双方也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
可以说，跟其他领域一样，体育领域也存在潜规则。而默契球就是一种潜规则。

但对于默契球，人们也是有容忍的底线的。看完上海江苏的篮球季后赛，再看2017年的中超天津德比，前者可以用拙劣的表演来形容，后者充其量只能说是诡异的镜头。

可事实却是人们宁愿相信一个只用60个小时就调查出结果的拙劣表演不是假球，也不愿意相信足协用一个月推出的报告能够证明天津德比的清白。

这不同结果出现的原因，不在于两个协会处理问题的速度，也不在于篮协的重拳出击，而在于两个字：

“权威。”

中国篮协是有权威的，而中国足协没有。

在体育领域内，权威的来源无外乎是成绩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，中国篮球的成绩都能够达到世界前八。反观中国足球，除了2002年打进世界杯，2004年亚洲杯亚军，在近30年的跨度里基本在亚洲二流的水平里徘徊。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丑闻、扫黑、反赌、反腐，彻底把中国足协四个字消解成了中国笑话。

在昨天篮协公布了处罚结果后，大部分的足球媒体人都感叹与羡慕篮协的效率与权威，甚至认为如果当初足协方面能够迅速处理李铁事件，就不会有后期声势浩大的反腐浪潮。

这种认识存在一个明显的逻辑漏洞，就是正因为足协权威性的丧失，即使当时迅速处理掉了李铁，也必然是从目前的争议走向另一个更大的争议，以至于无穷。

换言之，足协没有做到如篮协一般的快速反应，恰恰是反腐与反赌不够深入，不够彻底，以致关键时刻权威不足。

其实，当最近中国男篮成绩不断下行后，篮协的权威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。因此，如何保住这份还没有消耗多少的权威，是篮协需要从足协身上借鉴的。

而对于足协来说，如何在这场刮骨疗毒的风暴过后，重新培养起自己的权威，恐怕是有关部门从现在开始，就要认真考虑的。

之前，一位足协官员曾经悲哀地说，中国足协是有原罪的。

笔者瞬间醒悟，发现这么多年，中国足球学巴西、学德国、学西班牙都学错了，应该学以色列啊。

毕竟那是耶稣怹老人家的家乡。

希望这次风暴过后，足协的老师们都能洗脱原罪，重建权威，阿门。

张泽农 | 西北望看台